灰石只有黄豆大,通体浑圆。我拾起来,菱形印记又开始发热,灰sè石头在手心融化,渗进皮肤里。

我提心吊胆地注视这些变化,被菱形印记强迫灌输的情报开始发挥作用。这种灰石正在强化我的体质。

这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它的形成和使用都是菱形印记主动发挥作用,我无从了解这个过程中,石头和我的身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互动,但效果十分显着,三秒钟后,我全身的伤痛都在迅速自愈,肌肉仿佛充足了气的胶胎,每一项感官机能都超出了平时最好的状态。

我几乎要相信自己轻易就能打败世界拳王。

我掂拎斧头,轻了许多,似乎不是错觉。

我决定继续按照起初的计划行动,如果这里真有大铁门的钥匙,最可能是在幽灵犬看守的地方。

它攻击我之前呆在走廊的右侧,我一直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写着“主任室”的门牌。

它正好和之前走廊左侧尽头的房间相对。大门歪歪斜斜地敞开,顶部的螺丝扣已经脱落,木面也满是裂纹,十分凄惨的样子。

还没有走进去就能闻到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目光匆匆扫了一下,虽然没有怪物突然跳出来,但是有一群更讨厌的生物。

一群嗡文苍蝇如黑云般压在大厅深处。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看清它们围绕的那堆物件时,仍旧忍不住干呕起来。

人类的尸体好似残羹剩饭一样随意堆积在一起。有些骨头还完好,白森森的被舔得光亮,有些已经被嚼成碎渣,更令人受不聊是那些吃了一半肉就留着发臭腐烂的肢体和内脏。

我可以想象幽灵犬像院子里的家养犬一样,爬在这儿,懒洋洋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它的战利品。

在其中我看到几件熟悉的校服。

太可怜了,可是这么凄惨的下场反而让人升不起收敛尸骨的兴致,我为差点就成了他们的一员而深深后怕。

如此惨烈的情景和浓烈的味道几乎把我熏昏了。我用力捂住鼻子和嘴巴,逃命般翻箱倒柜,路过尸体时尽量贴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心翼翼,生怕一不心就把它们吵醒似的。

在卧室里找到了两个单独的钥匙,和一个总共十六只钥匙的钥匙串。

其中一个单独的我猜是汽车钥匙,但是没有一个像是大铁门的钥匙,这令我感到有些不甘。我已经尽量仔细地翻找了,最后只在一个抽屉的暗层里找到一把上满六颗子弹的左轮手枪,在没有更多的收获后,悻悻然朝门口走去。

我将左轮手枪插进裤腰后,把衬衣翻出来遮住它。学校的秋装校服是两件式的,包括外套和里衬。实际上,不少学生直接将里衬当作夏季校服来穿。

刚出了房间的门口,楼梯口忽然跳出一个人影来。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新的怪物,直到看清她的面孔。

她一上来就和我打了个照面。

出乎预料是个极有魅力的女xing。像是大学生,又像是社会人,正处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充满了暧昧的年龄。

身上穿着红sè的运动外套和黑sè的健身裤,外套的拉链没有关上,露出里面的白sè运动背心。长发扎成马尾辫,腹部袒露着,胸部很大,肌肤光滑,富有弹xing,全身上下散发出青chun健康的生命力。

我没能收敛惊讶的表情,她也明显感到意外,身体紧绷了一下。

“啊……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我可没有谎,能在这个无比压抑的地方看到其他还活着的人,实在是开心得不得了。

我这才想起红衣怪客过“恭喜你,你是这里第一个过关的人。”这样的话

是第一个,而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之后来的人,大概不会再遇到幽灵犬了吧,真是前人植树后人乘凉。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没有话。

“运气不错,如果再来早一些就麻烦了。”我心直口快地。

立刻就有些后悔。

女xing退了几步,好似我是个吃饶魔鬼。

“我没有恶意。”我连忙后退几步,解释道:“我叫高川,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还活着的人。”

“活人?”她狐疑地盯着我。

“来这里的人都死了,就我一个活下来。”

“你杀了他们?”她的脸上仍旧是那副疑惑和jing惕的表情,但是语气却是肯定式。

“当,当然不是!”

这个问题真是太糟糕了,不过话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个一身带血提着斧头的男生,还充满感情sè彩地对自己“你真幸运”,“只有你和我还活着”之类的话,会产生“这个人是杀人魔”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更糟糕的是,真正的凶手已经变成了灰石消失在我的身体里。

没有佐证的我只好尽量保持温和陈恳的态度,希望可以得到她的谅解。

“凶手是一只恶犬,不过已经被我杀死了。”

“这样……那尸体呢?”

“毁尸灭迹了。”

到这里,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里面是它的餐厅,不过太惨了,我不建议你进去。”

她侧着身子,越过我的肩膀看了一眼房间,重新面对我时,脸上的表情几乎摆明了“别狡辩了,你就是凶手。”

我用力咳嗽一声,烦恼地抓着头发。

“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和你一样,一不心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对吧?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我真的没辙了。

她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知道,我故意戏弄你的,你的反应真有意思。”这么着,她露出胜利式的笑容。

我不由得呆住了。

“我叫富江,见到你很高兴。”她着,走上来跟我握手。

“哦……哦。很高兴,很高兴。”

差点咬到舌头。

她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和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我不禁腹诽,到底哪个才是假话啊?当然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做了那么多年的优等生,我已经学会什么时候该带上面具。

看情况很可能要跟她相处好一阵子,姑且也算是未来的战友吧,我这么想到。

和她握手的时候,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似乎能够深入鼻腔。被死尸堆的腐臭熏坏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叫高川。”

“你刚才过了。”

“那就再一次。”我堆起微笑,“你是刚来的吗?”

“对。”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

“莫名其妙的,好像做了个噩梦,醒来时就在这个地方了。这是哪里?”她揉了揉太阳穴。

“末ri幻境。”

“什么?”

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可我也只能报之苦笑。

“见到一个穿红大衣的怪人了吗?”

“没有,那是谁?”

“一个自称末ri代理饶自大狂。”我理所当然地在背后那个家伙的坏话。

“末ri代理人?”她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把事情从头开始给你听吧。”我:“我是误闯进来的,和一只吃饶恶犬打了一架,干掉它后出现了一位红衣怪客。”

“红衣怪客?”

“就是末ri代理人。”

她哦了一声,没再插嘴。

接下来我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以及自己所了解的关于这个末ri幻境的一切都没有隐瞒地了出来。她听得很仔细,但是一个问题也没有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仅仅是需要一个答案而已。

最后,富江抱着双臂,认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通过考验就能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你要做吗?”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

“你想做吧?”

“你在什么梦话啊?那种饶话能随随便便就相信吗?”

“你不相信?”

“完全不信。”

我谎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认可。”虽然这么,但脸上却没有可惜的表情。

“我可不缺少认可我的人。”

“是吗?你的学习大概不错吧,但是看上去不怎么强壮,平时不怎么参加体育活动吧?”

要你鸡婆。

她将左手伸到我眼前,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捏紧拳头,肌肉以一种流线型的形状鼓起来。我好似被那股勃发出来的气势撞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比你更有力?”

不得不承认。

我深感惊讶,她发力的时候给我截然不同的感觉。之前虽然也是肌肤紧凑的运动型的美女,却没有这种力量的美福她的肌肉并不是在健美比赛里那种硬邦邦的疙瘩的感觉,很有弹xing,也很好地融入姣好的曲线里。

“所谓的勇者,通常拥有与众不同的特质。但是,就算xing格,智慧和力量都有过人之长,没有运气的话,也不能成为脱颖而出的那个人。”她微笑盯着我的眼睛,:“比起我来,你才是真正的幸运。”

“你的意思是得到印记的我应该去扮演英雄吗?”

“你还想绕多少圈子?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但是一开始就决定不做的话就不会产生结果,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也许末ri代理人在谎。他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他有没有谎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拥有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是个优等生,有能力得到比其他学生更高的分数,也必须去这么做,这和是不是考试没有关系,而是一种自觉,不是吗?难道得知所谓的考试只是个谎言,就不去做了吗?”

一瞬间,我似乎被她深深的眼眸给吸进去了。

“所以,你在谎。你不是自认为英雄的人,但是有了英雄的力量,就会去做英雄的事情,这和所谓的英雄是否只是个谎言根本没有关系。你就是这样的人。”

一针见血。我被彻底看穿了。这个女饶眼光真的很犀利。

有很多人在我之前死了,尸体就像垃圾一样扔在房间里,而我还活着,还得到了印记。运气也好,能力也好,这都是实力的展现,我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希望成为勇者之类的话,不过是个谎言。


富江如此鼓动我,大约是因为羡慕的缘故。

她抓着我的左手,啧啧有声地摸上菱形印记。当然是没有效果,她的脸上明白写着失望。

“是打败幽灵犬才见到代理饶吧?真好,被你抢先一步。”

“别开玩笑了。”

“不就是会隐身的大狗嘛,是我的话,一拳就可以解决。”富江向后跳开,做了几个拳击的动作。

她没见识过幽灵犬的厉害,当然可以大放厥词。

“你学过拳击?”

“嗯,我喜欢所有和格斗有关的东西,运动啦,啦,游戏之类的也有在玩,从开始,每种格斗技都有接触过。”

“听起来很有型。”我诧异地看着她:“你有打过架吗。”

她对这个问题表示惊讶。

“不打架学格斗做什么?”

啊,这家伙,的是真话吧,真是直率。

不过她的外表距离我印象中的暴力女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你呢?能杀死幽灵犬,打架肯定也有一套吧。”

“我不喜欢打架,是优等生。”我严肃地。

“原来如此。”她忽然撇过头去轻轻啐了一口:“骗子。”

喂,太大声了,你故意的吧。

“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主意吗?”我问道。

“完全不知道。”富江这么着,却没有半点担忧的神sè,“我才刚来,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像是客气话。

于是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只要找到大铁门的钥匙就能出去了。”

“出去?”富江问道:“然后呢?去哪儿?”

我哑口无言。

“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吧。”我只能这么。

“嗯……的也是。”富江点点头:“到外面去不定能碰到其他人,不过很危险哦,我刚才看到几个在房顶跳来跳去的东西,似乎很厉害。”

“而且,就算开了铁门,也很难安然出去吧。”她的目光落在铁门外游荡的行尸走肉上。

我至今还没弄清楚那些丧尸的五官还有哪些能发挥作用。只有嗅觉的话还有办法蒙混过去,如果听觉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开门发出的声响一定会让它们蜂拥而来。

的确,这是我一直不愿去想的死结。

如果不走正门,那就只能爬墙了。可墙顶遍布有尖锐的玻璃渣。

“不出去的话,食物怎么办?”

“先把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搜一遍吧,顺便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来。”富江。

我同意了。

我们决定以被幽灵犬当作餐馆的房间打头。

在行动开始前,富江非进“餐馆”不可,于是我在门外看好戏。

出乎预料的,她一点事儿也没有,就像走在自家庭院里,在尸堆前端详了一阵,啧啧有声,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手脚比我麻利多了,就像演习过一样。

她将自己看上的东西装进一个超市的置物布袋里,单肩挎着。

出来后,吹嘘一番。

“也就是恶心点,臭了一点罢了,死人和死猪一样,不都是一块肉吗?”

“别了,你是变态杀人犯吗!?”

富江嘿嘿直笑,我臭着脸,哗啦啦地摆弄着钥匙圈,找出对应门牌的钥匙。

走廊上的房间大多上了锁。

我将钥匙插进锁孔,紧握了一下斧柄,然后看向富江,她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我扭转钥匙,猛然推门。

碰——

什么东西被狠狠撞了一下。

阳光一时间无法将房间里的黑暗全部驱散,我双手握住斧头,分明看到了朝前方拖曳的影子。

影子里,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是个男人,脸颊干瘪得只剩下个骷髅头,一只眼球从眼眶中吊出来。

灰尘飞扬,一股腐臭和霉味向我袭来。

我忍住恶心,准备将它砍倒。只是一挥手的距离。

电光火石间,一只脚从侧旁踹了过去。

已经确定不再是饶男xing被踢中,好似出膛的炮弹一样向后飞出去。

我还没举起斧头,战斗已经落下帷幕。

尸体砸在家具上,嘭咚一阵乱响,桌椅、餐具和花瓶散碎了一地。

我有些吃惊地看向身旁发飙的女人。

富江装作貌不经心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缓缓将脚收回来。

尸体抽动一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胸前凹了一大块。

她的脸立刻垮下去了。她有趣极了,虽然我还想看下去,不过身体已经动起来,在富江恼羞成怒前,冲上去一斧子砍断了丧尸的脑袋。

无头尸体倒下去后就再也没爬起来。

里的描述是正确的。

“要对准脑袋。”我努力掩饰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就是想测试一下,你能这么肯定,也是受了我的那一脚恩泽呢。”

真是死不吃亏的xing格。

富江走上前将丧尸的脑袋踢到一旁。

“你不是可以把怪物的尸体变成神奇的石头吗?”

“嗯。”我嘴里应着,但心里却有点没底。

菱形印记没有如当时那般发热,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它似乎拥有自主判断的能力?

名称:丧尸

物种:死体

评价:e-

状态:死亡

“快来快来。”富江在催促了,她甚至大胆地抓住尸体的脚踝,拉到我跟前。

我有些着急。

“怎么了?”她盯着我半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该不会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吧?你是碰运气的?”

那口吻和表情就跟拙劣的演员一样。

她是故意的,为了报适才的一箭之仇。

“才,才不是。我只是还不熟悉而已,要知道神秘力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你给我看好了。”我硬气地。

我半跪在尸体面前,左手虚按在上方,一脸严肃。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架势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在安慰心中的紧张。

“要开始了!”我。

富江嗯嗯地点头,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深深刺痛了皮肤。

开始!

……

快开始啊!我在心里呐喊。

一点动静也没樱这下糗大了。

喂,快给我热起来啊!

尸体转化!

“行不行啊。”富江在一旁抱着手臂嘲笑。

“啰嗦死了,不要让我分心!”我大叫起来:“给我变成灰石啊!”

声音刚落,好似触发了某个机关,菱形印记开始发烫,就像闪光一样迅速,手腕内侧灼痛了一下。

尸体腐朽般化作灰烬塌陷下去,然后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甩起来,形成一团陀螺状的灰雾。

从后方shè来的锐利目光消失了。我虽然是第二次看到,但是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灰雾的漩涡越转越急,体积也在快速缩。当完全凝结为一点的时候,灰石就出现在地板上。

只有绿豆大,十分不起眼。

我拾起来,交到一脸呆像的富江手里。


“这就是灰石……?”富江用修长的手指捏着绿豆大的石头。

惊讶的表情像温水一样抚过我心灵的伤口。

我点点头。

“怎么使用?”

“吃下去。”

她用吃饶眼神瞪我。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拾起来的时候,它自己在手心融化了。”

我耸耸肩。

富江没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够误打误撞地转化灰石已经是难得的好运了。

似乎要提到“灰石”呢。我回忆当时的情景想。

我正心不在焉,富江突然将灰石扔进自己嘴里。

“喂!你疯了!”

我反应过来,连忙扯开她的手,但是已经晚了。她的喉咙动了一下,明显已经吞下去了。

我抱着头,啊啊直叫,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没事。”她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真,真的没事?”

我狐疑地盯着她的喉咙,她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着。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不由自主下滑,落在她的胸前。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在这个距离,她的胸部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磁力。之前为了保持礼貌,一直让自己不朝这方面想,这个规模简直是犯规嘛。

只是停了一下,立刻做贼般撇开,耳朵有些发热。

富江的视线完全没有移开,就这么盯了一会。

“哼哼。”她冷笑了一声,“没见过这么大的吧。”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我不由自主点点头,立刻又摇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才好。长这么大以来,这么尴尬的时候不多,感觉就像考试作弊被老师抓到一样。

意识到一直低着头的话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于是将视线抬起来,结果一道黑影闪电般迎面平脸上

富江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面庞。

哇啊,痛死了。

我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她的手掌好似铁箍在收紧一样,力量不可思议的大。

“我的握力有四百公斤。”她得意洋洋地。

你是鳄鱼吗!?

“混蛋!骗子!灰石生效了,一定生效了是吧!?”

“刚刚才生效的。”她哈哈地笑,“现在大概有五百公斤了。”

“放开我。你这个怪力女!胸大无脑的ru牛!”

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被人抓住脸,结果轻易就被解决的场景,当时还当作笑话一样四处挑刺,没想到这么夸张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松开手,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居高临下,双手叉腰,弯下腰将头伸过来地瞪着我。

“怪力女?ru牛?”

我揉着太阳穴,脑袋还有些发晕,抬起眼睛的时候目光落在那对zi you垂下的丰满上。好像更大了。这么想着,意识到自己之前口无遮拦,有些愧疚。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刻薄话的人。但是无论因为什么,泼出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平时看电视和时也常常嘲笑这类人,并暗自告诫自己,没想到一向自诩冷静自己也会犯下这样的过错,真是个讽刺。我不想找什么理由推脱,富江会更为气恼也是理所当然。

我已经做好被惩罚的准备了,之前被抓住脸的痛苦和气恼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我受到的只是[**]上的痛苦,而富江却要承受心灵上的痛苦吧?再豁达的女人,也不会对这种嘲讽辱骂不以为意。

语言暴力是差劲的行为,一点都不男人。

太没品了。

“抱歉……”

“我没讨厌哦。”她忽然这么。

我的脑袋似乎打了结,惊讶地抬起目光。

“只是想试一次看而已。”她伸出右手,从指到拇指依次灵活地摆动,“我从发育就很好,xing格也很早熟,被男人盯着看什么的,早就习惯了。高中的时候,一位学长告白,被我拒绝后就在背地里散播流言,拿我的身材事,我主动勾引他。除此之外,女生也是又羡慕又妒忌。之后的事情相信你也猜得到。拜他们所赐,高中的青葱岁月变成了人生的污点。”

她自自话,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转变到回忆模式,我也只能乖乖做个听众。

富江顿了一下,露出表面平静但内里似乎藏着某种东西的微笑。

有点悚然。她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那个时候真是难过,真想捏爆那些无聊家伙的脑袋。”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哦,因为你盯着我的胸部,害我想起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决定把当时没能做的在你身上做一遍。抱歉啊,怪力女和ru牛什么的,我就不计较了。”

她着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掉裤子上的灰尘。

“算了,归根究底,是我的不对。”

“别生气呀。作为赔礼,我特许你盯着我的胸部看,这可是我自以为傲的地方哦。”富江骄傲地挺起胸,“优秀才会被人妒忌,羡慕才会导致痛恨。”

自以为傲吗?该是自信,还是狂妄呢?

不,不对。

鬼才要你允许咧!

之前也有提起,菱形印记可以查看一些情报,也许对富江也有效,但一直以来,我都秉着已所不yu勿施于饶想法尽量避免侵犯他饶私隐权。直到现在富江主动谈起自己的事情,才决定用菱形印记查看她的资料。

姓名:富江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研究生

评价:d

评价和她的胸部一样令人惊叹。

回想起来,富江给饶印象很模糊。虽然是个女子,却没有普通人面对陌生环境时的紧张,看到尸体也不慌张,甚至胆大到视恶心的丧尸无睹,让人不禁怀疑她的胆子是怎么长的。看上去不像是敬慎微,但并非不会思考。她的判断力很锐利,近乎看穿人心。

我觉得她就是那种生能够快速适应环境的人。

所谓适者生存。她也许比我起初预想的还要厉害。

这个评价究竟是根据哪些因素得出的呢?四百公斤的握力也许不是自夸吧。我脑袋里浮起这样的念头,随之就抛之脑后了。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她比我先到达这个地方,真能轻易杀死幽灵犬,毕竟排除力量因素,双方的智慧也不在一个等级上。

接下来我们按照同样的模式,将所有的房间都清理了一遍。有用的和看起来也许有用的东西收集了几袋子,全堆在二楼的一个干净房间里。此处决定被改造成据点。

这个时候太阳已然西斜。余晖并不是很耀眼,橘红sè的云层向远方铺开,渐渐变成一片薄纱,最终融进青蓝sè的苍穹里。

光线可以明确感知地慢慢暗淡下来。

丧尸和怪物们的吼声此起彼伏,远方不时传来尖叫般的jing报声和零星的枪声。这个城市还有其他饶,只是在黄昏里,愈发显得孤独、寂寥和感伤。

我和富江并肩站在走廊上,眺望残破的街景。

厄夜即将到来。


选择二楼的房间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们在眺望街景时看到一些在高楼大厦间高来高去的怪物,对于拥有强大运动机能的它们来,庭院的大铁门和四米高的围墙根本就不能起到阻拦作用。而且,虽然我们没有在一楼和庭院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从地底钻出什么东西来。

在这个诡异陌生的异世界里,我们对任何未发生的假想都抱以极大的jing惕。

二楼距离地面有五米高,这个距离可以避免许多来自地表和高空的侵袭,至少可以延缓危险到来的时间,令自己能够及时反应。我们用空罐和绳索制作了建议的报jing器,设置在走廊和楼梯口上。还将桌椅和柜子当作障碍物巧妙地架在台阶上,如果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从据点里跳出去,这个高度不会摔伤。

清理建筑里的房间后我们获得了足够支持三的食物,大都是速食和零食。还拿了手电筒,扳手和刀子之类的工具。除此之外,一共三十七颗灰石,和富江平分了,我比她多得一颗。

虽然只有我能够制作灰石,但是将灰石独占的念头刚刚萌芽就被掐死了。那是极为不智的行为,在我诸多的座右铭里有这么一句:片刻的贪婪会带来长远的损失。

我需要富江的力量,富江也需要我的力量。我们是拍档,是战友,如果我肚鸡肠,又怎能奢望她能够宽宏大量?信任是一种赌博,自己必须首先付出,而我觉得自己看饶眼光一向不错。

工作的时候,富江把灰石当作糖豆时不时丢一颗进嘴巴,发出一阵阵满足而又令人脸红耳赤的呻吟。这对于一个正值青chun期的男生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别再吃了。”我皱着眉头:“我觉得你现在就像个瘾君子。”

“那可不校我就指望它了。”

“什么?”我诧异地看向富江,她的话没头没脑。

“三后我有一场比赛,是个强大的对手,所以趁这个机会能变强一点都好。”

“什么比赛?”

富江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诡异。

“和模范优等生没关系。”她这么。

真是吊人胃口,我丢个她一个白眼。

“得了吧,我不会惊讶的。”

“不,你当然会。”

“我不会就……”

“黑拳。”她快速地打断我了一个词语。

我起初没放在心上,一时没转过弯来。

“黑拳?什么黑拳?”

“在地下赌博黑市里打拳。”

“什么!?”我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直勾勾盯着富江。

富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用电工刀削着木头,时不时将木头平端在眼前,用目光测量一些数值。她执意要用手头的工具和材料做一把坚毅的手弩,不过在她成功之前,我对她是否有这种本事保持怀疑的态度。

“我靠它吃饭。”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

“骗人。你是一个研究生。”

“研究生又不能当饭吃。”富江耸耸肩:“研究生的生活可是很清苦的,我可受不了。我要吃好,穿好,玩好,这都得花一大笔钱。”

研究生的辛苦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似乎也不是所有的研究生都是那样,其中有不少黑幕,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意的是,她选择打黑拳来赚钱,这看上去有些脑子进水。

“你随便可以找到好工作吧?”

“当然,不过那太麻烦了。”富江一脸鄙视地转过头来:“我去打一场黑拳,加上抽头一次就有五百万,正经工作来钱可没那么快。”

五百万!

我怀疑自己一辈子能否赚到这个数目。另外一提,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一百元,已经被许多同学羡慕了。富江提到的金额好似一阵巨浪将我打得晕头转向,又一点真实感也没樱

“女子格斗?”

“不全是,大多时候是无差别格斗,不区分xing别。”

“这,这个,不是很危险吗?”

“没错。”富江嘴角勾起一丝玩世不恭地笑容,右手比成手枪点了我一下:“危险才能带来财富,只要能赢就没问题。”

只要能赢就没问题?这个女人似乎从不考虑失败的事情。

我曾经幻想我们的相xing近似,但我似乎弄错了。我们的个xing和价值观根本就不在一个道上。危险的确能带来财富,但是我更注重的是它们的xing价比,我会选择更加安稳妥当又能赚钱的行业。

“万一赢不了呢?”

“真是个蠢问题。”富江如此回答道:“失败就是死亡,根本不用考虑。”

实在是很极赌价值观,我不知道该什么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苦衷,比起我来富江才是大人,我觉得不应该在这种个人问题上多嘴多舌。

我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工作上。我的分工是将房间的窗户都关起来用木板加固,然后拉上厚厚的窗帘,避免晚上使用煤油灯和手电筒时,被怪物们发现火光。目前为止,还无法确定它们对光线的反应如何。

直到晚上七点多,我才将工作完成,累得一身是汗,手臂酸痛得好像要抽搐起来。富江嘲笑我体力不足,我也懒得回话,已经过了平常吃晚饭的时间,肚子饿得要命。

在灰石和食物之间游弋了一阵,撕开巧克力和薯条的包装袋。

灰石若只是用来填肚子就太浪费了,尽管它真能填饱肚子。

这玩意在治疗伤口和恢复体力方面,和漫画《七龙珠》里能够瞬间治疗好伤势,完全恢复体力的仙豆很相似。虽然外表是石头的质地,但我有时也会疑惑它究竟是不是无机物。

“窗子加固好了?”富江问。

“当然。”

“没有丧尸可以突破,没有光线可以泄露?”

“是的。”

“那为什么不泡杯面?”富江提着一个便携煤气炉走过来放到我面前。我只在图片上见过这种煤气炉的款式,应该是野营用的,她摆弄了几下,淡蓝sè的火苗从蜂巢中腾起来。

逐渐深沉的夜,yin暗的房间,影子在跳跃。富江的脸在荧荧火光中显得十分平静,在这不算宽阔的密闭房间里,我意外找到了一种独特的安宁。

“好吧,杯面。”我,然后找来杯面,是阳chun牌的牛肉面,不过里面当然没有牛肉。


富江往锅子里倒水。我们没有找到饮料,只有空瓶。不过这栋建筑的水管没有被切断,用空瓶装满了自来水。虽然担心水源不干净,不过煮沸的话应该可以喝。

在等待的时间里,富江继续做她的手弩。我闲着没事,将手枪拿出来。之前都没有跟富江提起我有手枪这件事,并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那段时间连自己也忘记了。

实话,在清剿丧尸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手枪会比斧头更顺手,而且子弹只有六发。

“哈,左轮。”富江扫了一眼,哼笑道,一点都没有拿过去的意思。

“有六发子弹,给你用。”我。

“我宁愿要你那把斧头。”

“那可不校”

“真的。”她抬头紧盯着我,“我用斧头比你在行,你不觉得自己更适合开枪吗?”

“我不觉得。”我断然。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shè击,是生的shè手。”她拉高尾音,仿佛演讲家般。

“我只在军训时开过十枪,还是过时的步枪……我觉得你比我更在校”

“听着,阿川。”她叫我阿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有些亲密,但也不完全是那样。只是从没有人这么叫我,再要好的同学,以及生养我的父母也都是叫我的名字“高川”。

高川,一种很随意的距离福

“手枪的话,只要会扣扳机就能造成威胁,但是斧头有多大的威力,就得看使用者的水平有多高。”

“我的水平不错,是我杀死了幽灵犬。”

“可我用起来更好。手枪无论是你,还是我来使用,威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时候不应该合理分配,以期形成更大的战力吗?”

富江用陈恳的眼神和我对视。半晌,我将斧头递给她,然后将手枪重新别回腰间。

富江抓起斧头,就好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欢欣地笑起来。

“谢谢。”

忽然很想抽烟,于是掏出烟海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止有自己一人,我从未在他人面前抽过烟,但是拿出来的香烟再收回去有些不自然。富江注意到我的动作,眼睛眯起来。

“香烟?我就知道,什么优等生,都是骗饶吧?”

“没樱大概。我的学业很优秀,学年前十名,进过奥数竞赛决赛。”我有些尴尬地申辩:“呃……我还在杂志和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每年的奖学金都有我的份儿。”

富江一脸“早看穿你了”的表情。

“同学都不知道吧?”

“……有一些。”

“但没有告发,所以,是一些坏学生?”她好似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般盯着我:“不知道你吸烟的人还有谁?老师?朋友?亲戚?父母?……啊,你欺骗了所有人,你这个大骗子。”

“不……呃,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抽烟。”我干巴巴地继续辩解:“你知道,这是个人隐私。”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率直了。”

是你太率直了。

“好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放弃了,将香烟抬了抬:“能抽吗?”

“给我一根。”她这么回答,挺意外。接过香烟,又了一句:“骆驼?不错,我喜欢这个牌子。”

我无意义地笑了笑。

我们就煤气炉的火点烟,两个人一起吞云吐雾,等待水开。

锅子里的水沸腾了好一会,我们才倒进面杯里。闷了五分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富江大概也是饿极了,毫无淑女风度地发出吸面声,一点也不脸红。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这点事。我平时也吃同样的杯面,可是从来没有这时那么美味。

期间,我和她起自己学校里,那位失踪被找到却失忆聊学长的事情。

“有些人失踪了就再没回来,有些回来了却失忆,这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我。

“如果他们都到了这个地方……”富江摇摇头,没有接下去。

“回不去的原因大概是死了,或者没有找对路。失忆的情况,大概是找对路了,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它们不想我们带着记忆回去。”我分析道。

“为什么?它们是谁?不是要让我们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没有记忆的话又怎能做到?”

“不知道。”我:“不过我想试一下。”

“什么?”

“将记忆记录下来。在笔记本或者电脑里写一份ri记,然后带出去。”

如此到,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呆了两三秒,点点头。

“就那么做吧。”

于是我开始写ri记,将自己去了学校的旧厕所,直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下来。原本只打算简单地叙述,但是大概是时间充沛,这段经历也令人印象深刻的缘故,渐渐变成了那般,形象扼要地描写。心情,想法,猜测,无论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全都包容在里面。

有一阵子,我以为自己是在纸上复印自己的灵魂。

也许我有成为家的潜质吧。不过写完后自己读了一遍,觉得和自己落笔时的感觉相差很远,令人不由得生出“这是自己要写的东西吗?”的怀疑。

怪不得很多作者写了原稿之后会立刻撕掉,我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他们的心情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在背后俯看,我连忙用手臂蒙住纸面,有些害羞。

“别挡着啊,写得挺好的嘛。”她带着笑意。

我无从分辨这笑意的善恶,只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要看,自己写去。”这么回了一句。

“那多没意思,而且我也从来没写过ri记和故事。”富江忽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回去后整理一下投给出版社如何?反正看起来很像幻想故事,能卖大钱也不定,ri后就是知名作家了。”

“你在笑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可要把我写得出彩一点儿。”

“我的ri记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是女主角嘛。”富江这么的时候,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樱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于是问她手弩做得如何了。

“搞定了。”富江从原来坐的地方将做好的简易手弩拿过来。

是手弩不如是弓弩,有两尺长,看上去的样子有些像是套上弓弧的步枪,骨架是木头做的,有扳机、准星和肩托,弓弦是橡筋和一些丝线的混合物,绷得很紧,若不够力气上弦,可以借助同样自制的杠杆上弦器。

弩箭也做了六根,大致就是木条削成半圆形,在平整的一面割出浅沟,前段削尖,套上配重。

看上去很有杀伤力,但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富江径自走到窗前,微微撩起厚重的深蓝sè窗帘的一角,朝外瞄了一眼,然后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着手弩来到她身边,她接过手弩,无声点了一下在大铁门外徘徊的一个女丧尸。我明白她的意思,隔着加固木板,将玻窗拉开一丝缝隙。

富江拉弦,将弩箭插进槽轨,就像步枪站式shè击那样平端在肩膀上瞄准。受限于视窗的缘故,我的身体几乎要挨在她的身上,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力。第一次和亲属之外的女xing挨这么近,我有些坐立不安。

富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被选为猎物的女丧尸身上。

我尽量集中jing神沿着她的目光看去。

弓弦轻响,紧接着的空气撕裂声也不大,细长的黑影几乎看不清地穿过夜影下的庭院。

女丧尸一头栽倒在地上,右眼的地方露出弩箭的尾部。

倒地的声音引起其它丧尸的sāo动,却找不到动乱的源头,渐渐又平息下来。

我将窗户关上,富江拉拢窗帘,我们又坐回便携煤气炉旁。

“那么远的距离,必须得瞄准眼睛才行,二十步之内可以直接shè穿头颅。”富江着,将手弩扔给我:“开枪的声音太大,你还是用它吧。”

“可是……”

“我用斧头进行近身战,你负责远程支援。”

合理又实用的搭配。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点点头,没有什么男人就应该挡在前方之类的蠢话。

之后,我和富江一起动手做了三十只弩箭和一个箭袋。

晚上十点过后,我们将狼藉的地面清理干净,被褥并排铺在地上。

虽然距离进入末ri幻境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积累的疲倦却好似不眠不休地写了三的作业。

我一躺下就不想再站起来了,却迟迟也睡不着。脑子里好似有一堆杂物在甩干桶里翻滚,自认平静的jing神从谷底反弹般活跃着。

富江搂着毯子翻过身来,和我面对面,什么也没,只是静静地看我,我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对视。

宁静中有丝丝的情绪在缭绕。

久违的多愁善福

夜晚还只过去了三分之一,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能够平安地回去吗?

“要牵手吗?”富江忽然问我,她的手已经伸出毯子。

好一会,我将它握住,真的很温暖。


危险尚未远去,我不打算睡得很沉,但是[]和jing神的双重疲劳以压倒xing优势战胜了jing惕心。我堕入感知的深渊,[]仿佛无垠大海,灵魂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推攘着,一[**]冲向某个岸边。

我睡着了——

我知道自己睡着了,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无论怎么努力想要醒来都办不到,堕落的灵魂身不由己,就像嵌在琥珀里的虫子,不能话,也不能动作,唯一能够控制的只有思维,而思维也正被源于更深沉的本质处的恐惧所侵蚀。

这是一个梦,但又不像一个梦。

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来……的真名……西……

是谁?在呼唤我?

我用力睁开眼睛,弹起腰肢坐起来。黑暗的帷幕遮在眼前,让我一时分不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如此静谧,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在耳边鼓动,出了一身汗,背后湿凉。我沉重地呼吸,静静地坐在那里,外边隐约传来低沉的嚎叫声。

眼睛逐渐习惯黑暗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也醒过来。她没有起身,睁开的眼睛在黑影中像猫的眼睛一样明亮,有一种妖异的美福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温软的触感好似电流一样钻进手心。我反shèxing挣了一下。

没有挣脱。

“几点了?”我问。

她放开我的手,将旁边的闹钟取来。我打开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弱,凑上去。光在闹钟玻璃面上扩散,我们好似缩在一只淡淡的光茧中,感到安心。

凌晨一点多。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才睡了不到四个时。

我揉脸,手指插进头发理顺,终于让懵懂的脑袋清醒零。想让富江继续睡,可是她已经坐起来,看上去也没有睡意了。我觉得是自己做噩梦吵醒了她,心中有些愧欠。

她只是摇头。

“很可怕的噩梦?”

“……大概吧。”

我还记得梦境和梦境中的呼唤,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在梦中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禁锢和侵蚀,就像被困在地狱的刑台上。这个梦是有意义的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太糟糕了。

处在同样的环境里,富江的情绪看起来比我稳定得多,当我问她做梦没有,她做了。于是我出于隐忧,提出交换梦境内容,然而她拒绝了。

在手电筒的微光中,富江捏着下巴自顾自笑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我没有强求。对于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我也做了几个推测。除了正统的梦解析学,也有更为贴近幻想的理由,涉及地狱、末ri和灰石。

也许吃掉灰石的我们正发生变异,谁知道呢?

庭院里忽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枝叶摩擦声和折断声,听起来像是有重物压断了树梢。如此突兀,以至于我们都在第一时间明白有事情发生了。

意料之郑我俩没有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安然度过这个晚上。

我第一时间将手电筒关掉,和富江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手脚来到窗边。富江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庭院里的物体在夜影中浮现轮廓,靠近左侧的一处和印象中有些不符。风不大,可是一颗靠近围墙的树木如同醉汉般摇晃,jing心剪裁过的树梢像是被狗啃了一块,变得有些狰狞。

有东西进来了。我从富江的眼神中看到相同的答案。

除邻一声,它就没再发出其它声音,诡秘得仿佛黑暗中的妖jing。

这是一只习惯于在黑暗中狩猎的怪物。就算没有智慧,它那潜伏xing的本能也比幽灵犬更狡猾。

富江放下窗帘,我们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重新检查箭支和子弹,将手枪收好,拿起弓弩。富江的手指在斧刃上摩挲,锋锐的触感似乎沿着手臂直抵眼神。

头顶响起碰撞声,我们立刻压低了呼吸。

根据声音判断是在四楼,它在走廊上触动了我们设下的jing示陷阱。被牵扯的空罐发出沉闷空洞的响声,还有一些置物推开碰撞的响声,唯独没有听到它的脚步声。

我和富江根本没有看到它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响彻在走廊和梯道上的空洞声好似连锁一样,证实它的逼近。一声,两声,步过走廊,沿着楼梯爬下,轻巧地越过我们设置的障碍。

停下来,又走动。像只徜徉在草原上,眯着眼睛觅食的狮子。它发现我们了吗?

当习惯了黑暗,夜影已经不足以阻挡我的视线,只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发现她同样有些紧张,指节紧紧扣住斧柄,又稍微松开,如此反复。

富江忽然朝门口走去,我连忙拉住她。她回头看我一眼,充满斗志和杀气的眼神似乎在:

出去干掉它!

为什么?我同样用眼神表明自己的疑惑。我们没必要招惹它,只要躲在房间里,它不一定能找到,就算被找到了,也能依托地理的优势取得胜机。

我不敢出声,生怕被它发觉。能在黑夜里灵敏地行动,它的感官肯定十分敏锐,而且它看上去像是从外边跳进来的,运动机能十分优异。幽灵犬可以借助墙壁四处跳跃,甚至攀附到花板上,现在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肯定做得更好。

走廊上遍布障碍,对于只能在地面上奔跑的我们,反而是一种劣势。

当时的策略,就是死守这间据点。

出去迎敌?开什么玩笑?我蠕动嘴唇,无声地告诉她,在外面的胜算更低。

富江偏头盯着我,面无表情,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眼神中闪烁的东西让我感到不安。

她咧嘴一笑,并非嘲讽,而是某种更强力更倔强的冲动。

“我去干掉它,你留在这儿。”她贴近我耳边轻声。

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意志十分坚决。

“别做蠢事!”尽管这么,但我知道阻止不了她。

“我必须去,否则等下会有大麻烦。”

“你怎么知道?”

“直觉。”

直觉!?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哑口无言。

富江轻轻拉开房门,夜光宛如流水泼洒在她矫健的身影上。我一点也不想出去,可是不能放任她一个人面对那只恐怖的怪物。在她关门的时候,我健步上去按住大门。

迎向富江询问的目光,我,一起去。

夜凉如水。从走廊外眺,在风中摇摆的yin影和轮廓异样的不真牵围墙外的世界正在sāo动,犹如百鬼夜行,看不见,却能从声音中听出征兆。这一切更衬托出这栋建筑里不详的平静。

新来的怪物在三楼徜徉了一阵子,在我和富江的头顶上停下来。我们摒住呼吸,紧张地抬起头,就像要穿过厚厚的水泥看清它的身影般。它没有任何动静,并不能带来安全福

富江挥起手臂,示意前进,她提着斧头,以随时能够奔跑的姿态猫腰前行,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时回顾走廊外侧和身后。当我们抵达楼梯的时候,呼的一下,黑影在走廊外一闪而过。

从三楼掉下来的。

我和富江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我上前,端起弓弩,保持准备shè击的姿势,压着栏杆向下俯视。

什么也没樱

随后左后上下巡视了一番,同样看不到任何异物移动的迹象。

这时大楼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但我敢肯定,那只怪物发现我们了。它就潜伏在某处yin影中,如同最好的猎手,不为人注意地注视我们。无法判断它的行动,这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安。

我一步步后退,离开走廊。我不敢转头,生怕不经意间就被怪物取走xing命。这里只是二楼,它能跳过围墙,也能跳上来,也许它此时就倒吊在地面另一侧,等待我一时大意。

贴在楼梯口旁的墙壁上,我微微偏头看向对面同样靠在墙壁上的富江,摇摇头。她朝楼梯口下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来,也同样摇摇头。

她伸出两只手指,朝楼梯口下方压了压。

她的意思是到下边去。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和幽灵犬不同,这次的怪物似乎不会隐身,比起设置了路障的楼道,宽阔的庭院至少拥有腾挪闪避的空间。

此时我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但是谁又知道自己会碰上什么类型的怪物呢?若非在大楼里设置了陷阱和路障,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它的动向。

富江示意我停在原地,自己从地上拾起一个空罐,朝楼梯口下方扔出。

空罐弹跳,滚落,哐当作响。

我稍稍探出身子,隔着楼梯扶手,恰好能够看到“之”字形楼梯回折的地方。

怪物被惊动了,黑影闪现。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仍旧是一只本能强于智慧的怪物。

它冲得很快,在夜影黑纱中只看到一个臃肿的轮廓,几乎塞满了整个梯道。

这么大的体积根本没有shè失的可能。

我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强劲的后座力拍在肩膀上。弩箭击中黑影,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没必要去观察它的伤势,我缩回墙壁后,上第二根弩箭。

大概是没有受伤,但是攻击却让怪物感到挑衅,它尖叫起来。如此沉重臃肿的体格,叫声却像女子般细锐,真令人有些难受。

富江在我缩回来时跳了出去。双手提着斧头,一夫当关地站在楼梯口正zhong yāng。

我已经管不了她要做什么了,弩箭刚刚插进槽轨,怪物充满愤怒的尖叫迅雷不及掩耳地逼近。在我反应过来前,富江大喝一声挥起斧子,和扑出来的怪物撞在一起。

眨眼间,两个身影一起朝走廊外飞去。

不到五米的高度,楼下传来沉闷的触地声。我飞奔到栏杆处,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娇却灵活的身影猛然翻到庞大的身躯上,如牛仔一样仅用双腿稳固身形,双手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劈砍它的背脊。

直到第四下,斧刃才破开坚韧的肌肤。大概是砍中了什么要害部位,鲜血好似喷泉一样淋了她一身。怪物吃痛地颠簸身体,富江差点就摔下来。

我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不断用准星瞄着,却不敢扣下扳机,生怕shè中富江。

这时才看清怪物的样子。

同样是四足动物的模样,只是现实里没有任何一个物种和它相似。没有尾巴,身躯呈倒三角形,胸口强健,腰部剧烈收缩,就像漫画里那些比例夸张的筋肉饶身体。头部没有眼睛,却长出一根一尺长的角,鳄吻般凸出的嘴部倒立着两根外露的獠牙。

脖子并不长,和人类相似,此时被富江砍得皮开肉绽,似乎可以看到骨头了。

怪物一阵风般朝喷泉撞去,真要撞上,骑在它背上的富江肯定会被压成肉饼。富江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下来,在草坪上打了个滚。喷泉假山顿时被撞塌,碎石飞溅,和怪物一起落进水池中,发出剧烈的水花声。

庭院外的丧尸被搏斗的声音吸引,逐渐聚集起来,一个压一个地扑在铁门上,隔着阑珊伸手哀嚎。

富江一身浴血,衣服紧贴,勾勒出火爆的身段,却一点令人遐思的空间也没樱她提着斧头,一动不动注视水池,那恐怖的景象若是战士,不如更像屠夫或连环凶杀案现场的变态杀人狂。

大约停顿了一秒,水花声开始低落的刹那,怪物猛然从池水中抬起身躯,发出刺耳的尖叫,澎湃的池水哗然涌出。

富江不仅没有动摇,反而毫不示弱地咆哮起来,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让怪物的示威仿佛变成了垂死前的挣扎。

“太疯狂了。”

我看不清富江的表情,只是觉得她正在丧失理智,但无可否认,此时的富江拥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的力量。

我担心富江的变化,在她发动进攻之前,瞄准怪物张开的嘴巴shè出弩箭。

怪物的皮质坚韧,第一次shè出的箭矢除了激怒它之外没有造成半点麻烦,所以这一次选择了口腔。不过目标物的大和彼此间的距离,对第一次使用弓弩的新人无疑是个考验。然而,不知为何,在扣下扳机的一刻,我莫名对这一箭充满了信心。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在最契合的刹那做了正确的动作,所以能够预知到箭矢的落点。

轻微的呼啸声,shè穿两者的咆哮。

眨眼间——

箭矢好似毒蛇一样钉在怪物的口腔里。

它的怒吼,下一刻就变成了血水淋漓的痛嗷。

它的头在富江面前低下来。也许是因为痛苦,但看上去就像是俯首。

富江迈出一步,身体好似跌倒般倾斜。

并没有跌倒,第一踏就充满了力量,草皮被压断,之后抛飞。如同出膛的炮弹,呼吸间速度就达到了峰值。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速度。



富江跳起来,宛如双肋长出无形的翅膀,大概跳了四米多高,轻盈地在空中滑翔。在最高点双手高举斧头,身体如同簧片般向后弯曲,就像是要在下一刻完全迸放所有蓄积的力量。

怪物感觉到来自头顶的威胁,嚼着满口的鲜血抬起头来,迎向富江的长角闪现一丝丝蓝sè的弧光。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

飞翔的身影和蓝光环绕的长角在混朦的夜影中无比显赫,宛如盛开的昙花。

这一幕在我的眼中变得漫长,又好似只有刹那,斧头和长角撞在一起。

无形中有一种磁力,让两者的身形就这么凝固。

蓝sè的光芒就像敏感的火药桶,被这一击的力量引爆,形成筒状的牢笼将富江困在其郑

光明大放,我的眼睛一阵刺痛,万物失去形状。下意识闭上眼睛。眼前一阵花白,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种针刺般的酥麻感在空气中弥漫,让我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一个熟悉的字眼浮现脑海。

闪电。

蓝sè的电光牢笼。

“富江!”

我惊恐地大叫起来。虽然只认识了一个晚上,但也是同伴,无法像面对自己的困境和残酷的尸堆那般无动于衷。

我勉力睁开眼睛去寻找那个矫健丰满的身影。

眼前还是一片朦胧,本应习惯的黑暗变得苍白,还有无数的光状飞蚊在飞舞,穿越它们的间隙,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

我翻身从栏杆上跳出去,落地时向前翻滚,七手八脚地边爬起来,边冲向那边。

弓弩无法对那个怪物形成有效的杀伤力,被我扔在一边,右手从后腰掏出只有六发子弹的左轮手枪。

残留的电弧用肉眼都能看到,像涟漪般扩散和消失。我冲入其中,被电击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我双手持枪,随时准备shè击,但生怕殃及富江,没有扣下扳机。冲上几步,视野清晰了一些,一个焦黑的人形跌落在水池边,撞在岸石上,宛如木偶般摔落。

怪物额前长角的电弧迅速熄灭,试图从水池中跳出来,踩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明生死的富江。

我抬手开枪,没有刻意瞄准,在这个距离对准这么大的体积,根本不虑shè失的可能。

震耳的枪声在庭院中空洞回响,强大的后座力意外的大,让手腕有些酸麻。我死死抓住枪柄,只觉得身体差点被拉飞。

怪物被响声惊动,脑袋正要转过来,立刻被强大的动能撞得一偏,脚下也有些踉跄。

打中了!

虽然在开枪的刹那,我的目标是怪物的头部,但是没有刻意瞄准仍能准确命中目标,实在令自己感到惊讶。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神枪手。

即便在军训时也没有这么准。

似乎是运气,还有其他一些不清的东西在发生作用,我来不及思考。

我心中惊喜和忧虑交加,加快脚步来到富江身边。

富江的形象凄惨极了。长发爆炸般散开,残破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肌肤,但一点chun光泄露的感觉也没有,那里焦黑一片,散发出焦味和热量,让我连伸手去触碰她的想法都有些退缩。

我几乎以为她没了呼吸,但是当我畏怯地伸出手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声清晰出现在耳边。

太好了,还没死。

富江的身体痉挛般抖了一下,翻过身体,仰面睁开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有些无神,但并没有濒死的虚弱。

难以置信,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还有动弹的气力。

她的眼神似乎在向我述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休息吧。

我将灰石塞入她的口中,抓住她的衣服后领向后拖,右手向怪物频频shè击,每一下都让我的右手被震得高高抬起。

开了三枪,全都奇迹般shè中怪物的头部,甚至打爆了一只眼睛。怪物被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晕头转向,四肢一纵,从侧边跳出水池。

我的右手被强大的后座力震得虚软无力,再也扣不下扳机,只好虚张声势地指着它。怪物似乎也心有顾忌,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紧紧盯着我们。

它的嘴巴和眼神都人xing化地流露出谨慎和怒火。

我继续拽着富江后退。虽然表面强硬,但枪膛中仅剩的两颗子弹无法给予慰藉。

最后两颗子弹,究竟要打中什么地方,才能给予面前这个大块头致命一击?

听死人和昏迷者是十分沉重的,大概是因为对方失去了应对外在运动的机能。富江没有昏迷,身体也能稍微动弹,但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并没有因此减低多少。

继续这么拖着她也不是办法,怪物发动攻击的话,我们俩十有仈jiu要做同命鸳鸯。

解除困境最好的方法是杀死这头怪物,但是我仍旧想不出该如何对付它。

怪物身上创伤不少,鲜血流个不停,没有愈合的迹象,明显较之前更加虚弱,但是它表现出来的运动机能和电鳗般的放电能力仍旧居于上风。

只能束手待毙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富江,一边不露怯地和怪物对视,一边摸上富江手中的斧头。

富江看似全身无力,但是抓住斧头的手却僵硬得宛如铁箍。我用力挣了一下,才有一点松软的迹象。

我分不清这是生理反shè,还是富江真的不愿放手。

好不容易将斧头取下来,提在左手中,我以尽量不刺激怪物的速度缓缓移动步伐,侧行着离开她的身边。

怪物的身体对应我转动。

很好,它的目标现在是我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抛开仁义,抛开急功近利的思想,抛开一切外在的干扰。在这个深沉的夜里,就只有自己和这头受赡怪物。

富江的攻击并非全然无用,它并非没有弱点。

它的创伤,愤怒,举动,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的,脑袋,还是脑袋。”

会放电的角,皮开肉绽的脖子,被shè瞎的眼睛,脸面上的弹孔。这些都让它开始焦躁和恐惧。

它没有再次放电的迹象,那种大规模的放电,似乎不能连续使用。现在想来,之前的威势更像是狗急跳墙的搏命一击。

它如今的声sè俱厉,和我一样是虚张声势。

不能给它喘息的时间。

这么想着,我朝它走去。


怪物喷出一口气,血口张开露出半截弩箭的残枝。当我走到距离它只有五米的地方时,立刻像头蛮牛一样冲过来。

初速度极快。

连眨眼的时间也没有,我朝旁滚开。一蓬草芥从原地炸开,劲风刮得呼呼作响,我稳住身体,只看到两行深深的犁壑,尽头是巨大的脚印,而那具庞大的身躯已经不见踪影。

藏在夜光中的景物忽然暗淡下来,我的视线朝上抬,乌云般的身影遮住月亮,如山峦重压下来。此时我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连忙手足并用朝一边躲开,匆忙之间打了好几个滚。

怪物沉重的身躯就落在距离我一米多的地方,地面明显在摇晃,仿佛在它的脚下有一颗地雷被引爆,草皮和泥石铺头盖脸打了我一身。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不上是害怕还是兴奋,只是有一种刺激的感觉,胃部泛酸,肾脏也提了起来。

我吐出草屑,举枪朝怪物转过来的脸扣下扳机。怪物的另一只眼睛也被shè瞎了。剧烈的枪声回荡在夜空中,震得耳鸣,还没息落,大铁门的摇晃声像是涨cháo般激烈,丧尸们挤在一块仿佛要将铁门推倒。

怪物再一次尖叫起来,我想它一定又痛又恼火吧。身上多处的伤口,突如其来的失明以及被猎物戏弄的刺激,都让它快要发疯了。

在它发疯之前,我爬起身绕着弧线朝它身后跑。同时祈祷它的听觉和嗅觉没有敏锐到可以代替视觉。

怪物开始左冲右撞,完全不辨方向,也根本没有发觉屏住呼吸,努力在yin影中藏起身体的我。这时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取得先手就可以慢慢炮制这家伙了。

没有龟缩在据点里,也没有将走廊变成战场,面对这只怪物超然的[**]和破坏力,宽阔的草坪让游击战术拥有了发挥的余地。富江的用意证明了其价值。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大概是猜的,然而即便是运气使然,也能证明我们命在身。

唯一的瑕疵在于富江还是受了重伤。她的勇猛让我一直心惊肉跳,使我以为这次是她的舞台,结果她还是吃了苦头。

话回来,如果这次由我担任前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怪物换了几个方向,一头撞在水池上,石块崩落,池水从缺口涌出,打了它一身。受到这股刺激,它的动作立刻变缓不少。我抓紧斧头,它要醒来了。

这并非很坏的结果,就算想要乱中取胜,我也赶不上它的速度,抓不住疯狂的变向。

有多少人敢于接近疯牛,又有不被误赡技巧呢?

它安静下来,我才有机会靠近它。

怪物靠在池边缺口上,要不是看到它呼吸时腹部轻微地鼓动,还真以为它快不行了。

它的确虚弱,但肯定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不少狡猾的野兽会诈死,也许它也在试图引诱我。

枪膛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我有些头疼,区区一发子弹能够在它头上造成多大伤害?我读过的一些课外书籍里提起过,狩猎体形巨大的野兽,需要大口径的枪械。

普通人仅用一把猎枪的话,连野猪也没办法打赢。

面前这个大家伙明显不是野猪能够比较的。

冰凉的夜风带不走身体的热量。我往口中塞了几块灰石,它们很快在体内分解。也许是身体疲劳,jing神却格外集中的缘故,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分解时产生无数丝线般的热流,这些热流一部分钻进肌肤和内脏,整个人好似包裹在不明显的温水里,另一部分则流进左手腕消失了。

左手腕内侧是那块神秘的菱形纹身。

也许富江表现出来的匪夷所思的能力,并不单单因为她自身资质斐然,以及服用灰石较多的缘故。她没有菱形纹身,所以灰石产生的力量全被身体吸收了。

这些想法只如燕子掠过脑海。

我注意到一株十公尺外的大树,树干连成年人也无法环抱。木板和铁索制成的秋千系在粗壮的树枝上,在风中微微摇晃。我轻手蹑足地朝那边退走,一直走到树干旁,拾起地上的石块用力扔到怪物身上。

怪物还是一动不动,我又拾起更大的石块,还没来得及掷出,怪物一个翻身,长角再一次闪烁起蓝sè的火花和电弧。

它转向我的时候,我赶紧躲到树干后。电光火石的一闪,躲在树干yin影后的我只感到一股焦热从前方传来,一股轻烟夹杂草木烧焦的味道钻入鼻孔。我不由得又倒退了两三步。

闪电没能点燃大树。我跳出yin影,再一次掷出石块。这一下狠狠地砸中怪物的鼻子。它没再放电,挺身朝这边冲来,因为看不见的缘故,狠狠地撞在树干上。

秋千好似要脱落般随着树枝剧烈晃动,无数落叶和残枝从树冠上洒落,还有好几个拇指大的青果,全都砸在怪物身上。

怪物的角深深插进树干里。我从树后跑出来,斧头狠狠在它的长角上砍了一记,想要砸断它。

好似砍在铁棍上,真是坚硬。

怪物反shè要扭头,可是长角一时半会拔不出来,像个丑般和树干较劲。

我见状鼓起勇气再一次砍下,这次目标换为长角和额头交接的地方,如同要将长角从它的额头里挖出来一样。

怪物吃了一记重击,不由得倒退几步,长角从树干里拔了出来,额头却鲜血淋漓,皮肉翻滚,身体踉踉跄跄地坠了一下。它看上去脑袋不怎么清醒,拼命摇晃,痛嗷也显得有气无力。

我冲上去,像是处刑的刽子手般,朝富江在它脖子开出来的伤口砍去。手中传来的感觉,显然是斧子砍进了颈骨,但是因为骨头坚硬所以没能砍断,反而嵌在里面,被怪物用力一挣,连带斧头一起脱手。

似乎察觉死神的yin影笼罩在头顶,怪物再一次疯狂起来,朝受到攻击的方向横冲直撞,又人立起来,前肢胡乱挥舞。我差一点就被扇中,连忙远远跑开。

现在手里只剩下仅剩一发子弹的手枪了,我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双方比较起来,怪物吃的亏更大一些。问题在于,我的手中没有能够造成致命伤害的武器。

我只好放弃继续进攻的机会,任由怪物自顾狂乱,跑回富江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吃下灰石后,严重的外伤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是她的jing神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吃力,但能够开口话了。

“真……真是……狼狈。”

“别话。”

我掏出灰石塞住她的嘴巴,她自己的灰石早在休憩时就吃完了,但我手中还剩下十颗。

不过就算这十颗绿豆大的灰石全给她服下,对这么严重的伤势来大概也只是杯水车薪吧。

使用菱形印记应该可以得知怪物的一些资料,但我呼唤了几次,一点作用也没樱

尽管如此,我仍旧觉得这只能够放电的怪物比幽灵犬更强大。

必须杀死它才校如果将它制成灰石给富江服用,她一定能够迅速好转起来。

这么想着,我取回弓弩,上弦后再一次朝怪物走去。

怪物在水池和秋千之间打转一阵,没有取得丝毫战果,只好爬在地上沉重喘息。

它的嗅觉和听觉似乎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好,也许是受到重创和jing神刺激的缘故,而且风向并不合适,丧尸群的哀嚎和它们撞击铁门声更是不胜其扰。

斧头仍旧嵌在它的脖子上。

我有了个主意,避开风头绕向水池的另一边,那儿有一块用来装饰的光滑岩石,大约有两米高。在公园里经常可以见到类似的石头,孩子们可以在这些石头身上找到足够的乐趣。

它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岩石前蹲下来,把弩箭的尖头朝上插进草皮里。这片地在较早之前就发生过战斗,泥土被踩踏和挖掘后变得稀松,大片血渍干涸后结成紫黑sè的硬块混在土壤里,还能找到了一些从[**]上脱落的零件。平时连杀鸡剖鱼都觉得恶心的我,现在却不得不忍住烦躁,将它们一一撩开。

花了一番功夫,根据时候玩沙堆的记忆,插了十二支箭,然后用脚将泥土踩实,就这样做成了一个简陋的陷阱。或许在明眼人看来,连陷阱都称不上,不过对手是个瞎子,而手头也没有多少工具,只能将就一下了。

这时怪物重新冷静下来,侧头聆听风声,做出嗅味的样子,再一次依靠强大的本能寻找猎物。

我感觉得到,风向要改变了。

怪物的身体渐渐转向富江,她被烧焦的身体正处于下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富江就像横卧的石块的影子,我根本看不清富江的表情,她此时一动不动,或者,即便想要逃离也没行动的能力。

我不敢怠慢,抄起弓弩将箭矢shè向怪物。然后注意到之前曾出现过的奇怪感觉。shè击的时候,不需要瞄准,就像准心一直潜伏在身体里,变成某种本能。

风的吹拂,yin影的摇晃,彼此间的距离,对方的动作,所有这些都化为模糊的数据,一瞬间计算完毕,倒映心郑

这是抵达末ri幻境之前,不,更进一步,是在服用灰石之前所没有的。

也许富江得没错,比起用斧头近身战,我在shè击上更有赋。

这个突如其来的赋救了我们的命。

箭矢犀利地插进怪物的股间。

要害的部位。

我看不清楚,不过在怪物惨叫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里!我在这里!”

怪物暴跳如雷,再一次被我激得发疯。它的脾气和耐xing没我当初估计的那么好,也许在大楼里,强壮的身躯、无声的行动以及放电的本能会让它成为一个可怕的杀手,但是在空旷的草地上,更像个暴躁的莽汉。

即便如此,我相信它能够记住这个不断戏耍它的声音。

它如预料中那样冲过来,我转回岩石后向上爬,在攀住顶赌时候,插在地上的箭矢传来折断声。沉重的身躯失稳后撞上岩石,它的长角将岩面顶出个窟窿。巨大的冲击力震撼岩石,差点将我震下来。

我努力稳住身体,给了它几箭。箭矢就像挂在那层坚韧的皮肤上,怪物吃痛,挣扎的时候就掉下地来。下一刻却带来了让人振奋的惊喜。

咔嚓一声,长角折断了,前半还陷在岩石郑

完全不在意料之郑

怪物的脸浮现明显的痛楚,鲜血淋漓的五官皱在一起,它转身要逃。

我扔开弓弩,掏出左轮给了它脑门一枪。

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枪声鸣响的时候,我心中祈祷运气能够再一次站在我身边。

的确站在我这边。

怪物刚遭到重创,吃了最后一发子弹,明显脑袋开始发晕。

它狠狠地一甩头,再一次撞上岩石。侧着身体,撞上岩石的正是斧头嵌入的那一侧。

然后,脑袋差点掉下来。

被反作用力下的斧头砍掉的。

大概只有一层皮连着,气管绝对被切断了。

大量的鲜血喷洒在岩石上。怪物的身躯不断抽搐。

静静看着这一切如期发生,提起的心落下去时带走了最后一丝气力。好像得了软骨病般,我从岩石顶部滑下,靠在石面上吐出浑浊的空气,脑子仿佛凝固了,任何思考都无法进校

大约过了三十秒,我站起来走出岩石。

怪物躺在血泊里,虽然已经不能叫喊和行动了,但是一时半会没有彻底死亡。

记起对待幽灵犬时的情景,我呼唤菱形印记。

“资料。”

知识浮现于脑海深处。

名称:角怪

物种:魔物

能力:放电

评价:c

状态:濒死

果然是对方没有反抗之力时才有效用。

这只角怪比幽灵犬高一级,描述中多了个放电能力。令人疑惑的是幽灵犬的隐身似乎没有算在“能力”一栏郑这和两者在物种上的区分有关系吗?

有幽灵犬的前车之鉴,我并不惊讶它的生命力之强。

我用力踢了它几脚,确认它再无力反抗后,踩着它的身体,将斧头拔了出来,再狠狠地跺下它的头颅,然后剖开它的肚子。

它的心脏也在胸膛部位,不过看上去不怎么像是常识里的“心脏”,而是一颗核桃大的灰sè结晶。无数筋络依附在其上,微微地跳动。

结晶呈多面体形状,不过并不规则。

看上去很像灰石。

我伸出左手,开始制造灰石。

角怪的躯体眨眼间化作灰雾,在无形力量的驱动下形成螺旋,钻进灰sè的结晶里。当灰雾彻底消失时,灰sè结晶似乎大了一圈。

这是目前为止得到的最大的灰石。

我拾起来。

角怪静默后,原本习以为常的铁门处激烈的撞击声忽然变得突兀起来,更衬托出夜的沉静。

静夜中再一次滋生出不安的乱流。它潜藏在远处的树木后,混乱的草坪底,那些被yin影覆盖,看不真切的地方。

哐当。

有什么金属制物砸在地上。

我惊疑地四处眺望,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草丛的摇摆杂乱起来,沙沙的声音也并不只是风声。

我拾起弓弩,撒腿朝富江跑去。异样的摩擦声迅速增加。当我勾住富江的胳膊,将她朝大楼里拖时,那些恐怖的声音变得密密麻麻,似乎到处都是。

声音的正体还没有出现,却比角怪更令人恐惧。

我弯腰将富江像公主般抱起来。要在平时我不敢肯定能抱得动她,她比想象中重得多,在和角怪的战斗中我也花费了不少气力,但是在未明生物的威胁下,我竟然抱着她三步两步就跨上楼梯,冲进据点里,将大门牢牢地锁了起来。

我将富江放在地上,将所有能够找到的家具都推到门后。

在密闭的环境里,这才感到一丝安心。

“是什么东西?”

黑暗中,富江呻吟般轻声问到。

“没看到。”

“堵住门口的话就只能从窗口逃走了。”

“到处都是,根本没办法逃。”

“真是个糟糕的夜晚啊。”富江这么了一句,沉默下来。

我也只能抱以苦笑。然后,将用角怪制成的灰石塞进她的口郑

“快点好起来吧,富江。”


某种生命掠过草丛和树叶,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渗进黑暗的房间里。我将弓弩和斧头抱在怀里,汲取它们的坚硬和血腥味所带来的安全福我都变成这样了,不由得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富江是不是更害怕呢?我坐在富江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就像前半夜富江主动伸出手来那样。

沙沙声好似涨cháo般移动着,很快就包围了整栋建筑,然后涌进走廊、楼梯和敞开的房间。就好像整栋建筑灌了水,除了我们所在的这间,其余地方都开始进水,又从各处缝隙中溢出去。

我想撩开窗帘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刚想移动手却被富江抓住,她的力气不大,不过明显表示出不想让我离开的意思,于是我又坐下来。

外界仿佛无止尽的声音更显得房间的静谧,在黑暗中可以听到富江的呼吸。她就像在做噩梦般,不断扭动身体,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我很着急,但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的身体重度灼伤,不是一般的急救措施可以应付的,而且手头也没有医疗用品。

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祈祷,我第一次碰到如此痛苦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一秒在我的感觉里都变得漫长。好几次,沙沙声流淌到这个房间的大门上和窗户上。四壁、地板和花板仿佛随时会被腐蚀掉一样。让人觉得这个看似坚固的据点就像满是窟窿的nǎi酪。

然而它们始终没有进来,或许是封死了它们进入的缝隙,或许它们没有感知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就这么战战兢兢地渡过了难挨的一晚,我整晚都没合眼,既要留心那些未知生物的动向,又要照顾辗转反侧的富江。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富江的伤势恢复得怎样,但从逐渐平稳的声音和动作可以猜出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有一段时间她的身体散发出非同寻常的高热,不住喊渴,我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用另一只手倒水,险些就弄到瓶子发出声音。

这一切都过去了,沙沙声在建筑中冲刷好几遍,倒带般从各个房间和走廊上撤出,下了楼梯,向四面八方退去。直到声音完全熄灭,我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放下陷入熟睡的富江,轻手蹑足揭起窗帘一角。

依稀的晨光涂抹在空和大地上,黑夜的影子正逐渐淡去。一丝光从玻璃外shè进来,在地板上留下白sè的印子,我的心情也好似掀开了笼罩许久的yin云。

空还是一样蔚蓝,白云舒卷,庭院变得清晰。除了崩塌的假山,崩坏的水池,坑坑洼洼的草地还记载着夜晚的残酷,那些残肢断臂全都不见了。

干净的sè彩,却没有丝毫人气,就像荒废的鬼屋。目睹这一切,生出一股复杂的劫后余生的情绪。

我拉开窗帘,让新生的阳光彻底驱散房间的yin霾。

躺在地上的富江朝窗户这边翻过身来,随时都会醒来的样子。那颗核桃大的灰石发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效用,富江原本焦黑的肌肤如同蜕皮般龟裂,不少地方旧皮脱落,露出白皙红润的sè泽。倒是头发也大片大片地脱落。

我怀抱着满心的喜悦走到她身边,在昨晚煮面的地方架起锅子,点燃煤气炉开始烧水。

香烟包装被压得干瘪,只剩下一半,我将扁形的香烟取出来搓圆,就着煤气炉的火点燃。

我吸着香烟,夹烟的手颤抖起来,怎么也压抑不住,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大概是被烟雾熏到了,水还没烧开,富江已经睁开眼睛。

醒过来的富江迟钝地盯着火苗,两三秒后,猛然坐起来,然后按住额头呼痛,就像喝醉酒一般不怎么清醒。

“什么时候了?”

“太阳刚出来。”

“你打赢了?”她求证般凝望我。

“你不记得了?”

“模模糊糊有些印象……我好像睡了很久。”她梦呓般自言自语。

“擅那么重,现在还能爬起来就够惊饶了!”

“该不是睡了一个星期吧?”

富江挠挠头,结果脱落的头发大片大片缠在她手上,似乎并不是很疼,但是足够让她张口结舌地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将旧皮和头发都搓下来,甚至不顾我还在一边,将破烂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只穿内衣的富江完全展露出峰峦起伏的身段,毫不羞怯地将视线转过来。呆在一旁大饱眼福的我反而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

“咦,竟然脸红了?”富江发出故作惊叹的声音。

“该不会第一次看到只穿内衣的女人吧?”

“哈哈,没想到阿川这么纯洁呢,是处男吧?连那种杂志和网站都没看过?”

“我很有自信哦,比任何平面模特儿都不逊sè,全然。

“对了,要不要摸摸胸部?就当是谢礼了,优惠大酬宾。”

诸如此类的话语像机关枪一样发shè,还摆出各式各样撩饶姿势,活力十足,根本看不出昨晚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尽管如此,我还是挺佩服的,她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心理yin影。如果是我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想必这个时候想要活跃也没那个心思吧。

“什么啊,我可是久经阵战了。”我嘴硬着,被她这么当然会觉得有些丢脸。我将自己的衬衫脱下递过去。男人赤膊没什么,但是女xing的话,明明穿着内衣也会被当作伤风败俗。

到内衣,富江的是紫sè的,并非那种轻飘飘的蕾丝,更偏向xing感泳衣的感觉。

富江用一整瓶的水来清洗头部、脸蛋和身体,披上衬衣后,布料黏在湿哒哒的地方,那种成熟撩饶感觉反而加重了许多。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

“来一支。”

我将香烟递给她。

“真惨。”她捏着又扁又折的香烟在眼前转了转,叹了口气,点燃了。

我拿来杯面,顺便用菱形印记查看她的资料。

姓名:富江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研究生

评价:d+

在评价上升了一个位阶,但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话又回来,昨晚她和角怪战斗时表现出来的运动能力真有些吓人。她过自己能轻易解决幽灵犬,的确不是夸夸其谈。

对比起来,我此时的资料并没有多大改变。

姓名:高川

年龄:十七岁

职业:学生

武器:消防斧,左轮

评价:e+

令人疑惑的是,富江制作的弓弩并没有算在武器一栏上。这其中肯定也有些道。

我将这些想法也写入ri记郑虽然经过了昨晚惊心动魄的战斗,描述战斗的文字反而更少了,更侧重于对怪物和自身一系列变化的分析和猜测。

富江静静在一旁看着我写完,然后将泡好的杯面递过来。

“谢谢。”她忽然了这么一句。

我模糊应了一声,低下头呼哧呼哧地吃面。